战国时期(公元前475年至公元前221年)神农尝百草,撰写了我国最早的一部药物专著《神农本草经》,书中就有十八反的记载。公元1590年,李时珍将十八反归类成文,载入《本草纲目》,从此以后,中医治病便以之为座右铭,敬若神明。
何谓“十八反”
粗浅说来,中药十八反,是中药的一种配伍禁忌。“十八反”中“反”的意思就是药物同用,不仅不发生协同作用,反而对抗增强毒性反应或产生较强的副作用。且为了便于记诵,金元时代人们将其概括编成了口诀:“本草明言十八反,半蒌贝蔹芨攻乌,遂戟芫藻俱战草,诸参辛芍叛藜芦”。
具体的意思是:半夏、瓜蒌(包括瓜蒌、蒌仁、天花粉)、贝母(包括川贝母、浙贝母)、白蔹、白芨反乌头(包括川乌、草乌);大戟、甘遂、芫花、海藻反甘草;人参、党参、沙参、丹参、玄参、细辛、芍药反藜芦;也有人认为太子参、苦参也包括在内。
“十八反”中的毒物
“十八反”所提的中药中,有一些是有毒的,如半夏、乌头、大戟、甘遂、芫花、藜芦。因此,这些有毒的中药在入药时一定慎重,并需加工炮制,降低毒性后使用。
半夏(学名:Pinellia ternata),属天南星科半夏属的多年生草本。除内蒙古、新疆、青海、西藏外,全国各地广泛分布,常生长在草坡、荒地、玉米地、田边或疏林下,是旱地中的杂草之一。药用部分为圆球形的块茎,具有燥湿化痰,降逆止呕,直接生用消肿散结。半夏全株有毒,块茎毒性较大,生吃0.1克就能中毒,症状表现为口舌麻木,如果服用量大,就会出现口舌烧痛肿胀、不能发声、流口水、呕吐、全身麻木、呼吸困难,严重者会因麻痹而死。此外,半夏还有肾毒性、妊娠胚胎毒性、致畸作用等毒副作用。
乌头,为毛茛科乌头属植物,中药常包括川乌和草乌,后者又称为北乌头。两者均为多年生草本,母根入药叫乌头,为镇痉剂,冶风庳,风湿神经痛。侧根(子根)入药,叫附子。有回阳、逐冷、祛风湿的作用。治大汗亡阳、四肢厥逆、霍乱转筋、肾阳衰弱的腰膝冷痛、形寒爱冷、精神不振以及风寒湿痛、脚气等症。乌头全株有毒,根毒性更大。乌头因采集时间,炮制、煎煮时间不同,中毒剂量差别很大。川乌为3~30克,草乌为3~4.5克,乌头碱0.2毫克口服即可中毒。中毒症状表现为口舌及全身发麻、恶心呕吐、胸闷、痉挛、呼吸困难、血压下降、体温不升、心律紊乱、神志不清、昏迷,以至循环、呼吸衰竭而死亡。
大戟和甘遂均为大戟科大戟属的多年生草本植物,植物体均有白色乳汁,两者最突出的区别在于大戟果的表面有瘤突,而甘遂的果光滑。入药的部位均为根,功效相似,都能逐水通便,消肿散结,主治水肿,并有通经之效;叶可作兽药用;全株有毒,误食过量出现腹痛、下泻、呕吐、脱水,严重时呼吸困难、循环衰竭而死亡。
芫花为瑞香科的落叶小灌木。芫花的花蕾药用,为治水肿和祛痰药。芫花全株有毒,以花蕾和根毒性较大。含刺激皮肤、黏膜起泡的油状物,误服中毒后引起剧烈的腹痛和水泻。
藜芦为百合科的多年生草本,全国大部分地区均有分布。根及根茎入药,能催吐、祛痰、杀虫,主治中风痰壅、癫痫、喉痹等;外用治疥癣、恶疮、杀虫蛆。藜芦全株有毒,根部毒性较大。治疗用量和中毒剂量很接近,极易引起中毒。中毒症状表现为口胃发热疼痛、流涎、恶心、呕吐、下痢、无力、出汗、意识丧失,严重时便血、心律不齐、震颤、痉挛、谵语、昏迷,最后因呼吸停止而死亡。
中药炮制
中药炮制系指将中药材通过净制、切制、炮炙处理,制成一定规格的饮片,以适应医疗要求及调配、制剂的需要,保证用药安全和有效。加热是中药炮制的重要手段,其中炒制、煅制应用广泛。许多中药经炒制后,可杀死酶细胞保持生物皂苷;煅制常用于处理矿物药,动物甲壳及化石类药物,能使质脆易碎,而且作用也会发生变化。如白矾煅后燥湿、收敛作用增强。血余煅炭后能止血。一些有毒的药材如川乌、草乌加热煮制后,其毒性显著降低,保证了临床用药安全有效。中药经辅料制后,在性味、功效、作用趋向归经和毒副作用方面都会发生某些变化,从而最大限度地发挥疗效。
科学运用“十八反”
“十八反”中所列举的药物,虽说是“相反”,不能同方使用,但是古人亦有同方配伍使用的药方,如《金匮要略》的赤丸方中,则半夏、乌头同用;甘遂半夏汤方中,则甘遂、甘草同用,现在也有人甘遂、甘草同用组成二反散方内服,用来治疗吐痰涎。所以,所谓“十八反”不是严格的用药禁忌,而具体作用机制还需要更进一步的研究。
几年前,中国中医研究院药物研究所联合全国有关专家,对中药配伍禁忌的“十八反”,进行了大量卓有成效的研究工作,证明了:十八反不是绝对的配伍禁忌,只有个别十八反组对显示一定程度的毒性增强,大多数十八反组对只在特定的病情条件下才会显示毒性增强等副作用。现代中药药理研究表明:在一般临床剂量范围内,半夏配伍川乌、草乌或附子不会出现毒性增强或疗效降低,但在临床应用时还是需要慎重,以免发生不良反应。
现在奇难杂症很多,如何科学用药、合理用药,是当前和今后中医领域的一个重要方面。完全受中药“十八反”的拘禁,也许会制约中药学创新和发展。我们要重新审视“十八反”价值与局限性,注重现代医学临床研究,对于古人传承下来的经验和认识,我们要学会批判性地去接受、学习。
(刘全儒 冯景)